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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谷
第五十一章 狼吞虎咽
天蓉姑娘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说吧,说完了咱们算个总账。”
梅梦生闻言一笑,遂把被掳之后,怎样和那个头戴竹篓的怪客交谈,怎样自作聪明结果
上当的往事,详述了一遍,天蓉姑娘这才知道,梅梦生果然被困了多日,她并且抬头看了看
那十丈高处的五寸圆洞,摇头说道:
“要不是梦生哥你说,我真不敢相信,这五寸的小圆洞儿,竟能容人由之上下,梦生哥,
你吃什么呢?”
梅梦生这才又将怎样发现草垫肉脯的事情说出,并顺将泉水来源也说了出来,天蓉姑娘
闻言看了看地面说道:
“这就不对了,照你所说,洞顶壁角自流灵泉,虽然限有时刻,但却极为准确,并且从
未间断等言是实的话,地上怎的并无水湿的痕迹呢?”
梅梦生闻言一愣,他也觉得天蓉姑娘所问有些道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始终没有
想到这个问题。
如今自然也无法答复天蓉姑娘了,是故他半晌没有开口,天蓉姑娘深知梅梦生不喜谎妄
之言,于是接着说道:
“我自然相信梦生哥你没有妄言一句,不过就这种反常的变化,你却早就应当注意了,
下次遇上事可要……”
梅梦生羞愧而感激地握住了姑娘的柔荑说道:
“谢谢蓉妹妹的关怀。”
这是一句平常话,哪知却谢红了天蓉姑娘的粉脸,梅梦生也蓦地惊觉不妥,原来自从说
到有蛇之后,两个人只顾谈个设完没结,却忘记了天蓉姑娘还偎靠在梅梦生的胸前,并未离
开呢。
直到梅梦生握住了天蓉姑娘的酥手,两个人才同时惊觉,因此一个羞红了粉面,另一个
神情更是尴尬。
她,缓缓地抽出手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向外面挪。
他,轻轻地伸张开五指,小心地一丝、一丝往旁边闪;于是,中间空出来了一个空隙。
梅梦生为着掩饰心中的不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以蓉妹妹看来,地面没有水湿痕迹,是何原因?”
“这地下溪跷,似乎应当挖开来看看。”
“蓉妹妹可是疑心地下藏着什么?”
天蓉姑娘点头说道:
“我曾巧得过一部‘燧人宝典’,说不定……”
梅梦生没容姑娘话罢,挺身纵起说道:
“对,好在我有现成的利器。”
说着他自背后撒出那柄“腾龙”宝剑,走向灵泉流滴之处的地面,才待将宝剑扎下,天
蓉姑娘急忙阻止道:
“慢着点儿,万一真有物件,岂不被这剑锋损毁?”
梅梦生闻言点头,改扎为削,轻轻地划了下去。哪知地面坚逾精钢,竟未削动!他这才
想起了乍困于此洞之时,曾经得过经验,宝剑虽利,却难有功。
天蓉姑娘目睹此情,也不禁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半晌之后,梅梦生喟叹一声,收剑归鞘,
解嘲地说道:
“看来这个哑谜儿,只有见到那位头戴竹篓的怪客之时,向他领受高教了,蓉妹妹认为
如何?”
天蓉姑娘瞟了他一眼,微笑着并没有接话,梅梦生却很明白,天蓉姑娘是笑他多此一问,
因此他也自嘲地一笑。
天蓉姑娘霎了霎眼,娥眉微蹙说道:
“那头戴竹篓的怪客,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姓?”
梅梦生摇了摇头,天蓉姑娘接着又问道:
“适才我似乎记得,你讲那怪客曾经说过‘这是你的第一课,我去之后,不再归来,设
若你能解破奥妙,识透玄机,生出此洞之后,你我必然相逢……’等言,梦生哥,这几句话
不错吧?”
“不错,的确是那怪客说的。”
“这可就怪了,梦生哥,你是不是已经能够出进这座古里古怪的洞府,而往来通行无阻
了呢?”
“自然,否则我又怎能走到那座满是死人骨头……”
他话尚设完,天蓉姑娘就摆手止住了他说道:
“那怪客莫非有心骗人?”
“蓉妹妹,你是指?”
“指着他那句:生出此洞之后,你我必然……”
梅梦生也没等姑娘话完就接口说道:
“他没骗我,是我不愿意叫他如愿!”
“梦生哥,你这句话我听不懂。”
梅梦生闻言刚强地说道:
“我偶然地发现了一件东西,进而识破了这‘洞中洞天’的玄妙和出进的道路,那还是
不久以前的事情呢。
当我按照所知离开此洞之后,首先赫然人目的,竟是一封信柬,那是怪客留给我的,信
上指示我怎样怎样去办,我生了气,偏不听他那一套,反而自己去另打出路,想给这个怪家
伙点颜色
看看,所以……”
“好了好了,这样说来不是怪客出言无信,而是你自认为了不得,偏偏不听人家的忠告,
刚愎自用……”
梅梦生正皱着眉头听训,这时候突然接口说道:
“虽然是刚愎自用,但却刚懂得恰到好处!”
“我看不出你这刚愎自用恰到好处的事实何在。”
梅梦生笑指着天蓉姑娘说道:
“哪!要不是我刚愎自用,不听那个怪客的安排,又怎能凑巧在那满是死人骨头的石室
内,发现蓉妹妹你呢?这不就是刚愎自用恰到好处的事实证明了吗?我不信蓉妹妹你还有什
么话说。”
天蓉姑娘明知此言不假,却仍然哼了一声说道:
“你少自以为是,我能进那间石室,自然还能再走出去,没有你的话,我倒不至于受那
场惊吓了。”
“蓉妹妹刚才不是说过,你并不害怕来着吗?”
天蓉姑娘俊脸儿一红,瞪眼说道:
“哪个又说害怕来着?”
“蓉妹妹你真不讲理。”
“不讲理又怎么样?”
梅梦生摸了摸头,苦笑着说道:
“看起来你不讲理,我是没有办法怎么样你了。”
这句话说得天蓉姑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梅梦生却万般委屈似的,无可奈何地摇了
摇头,天蓉姑娘轻轻地说道:
“梦生哥别气,我逗你玩的,说实话,我确实曾害怕来着。”
梅梦生闻言,心中却甜到了极点,笑了。天蓉姑娘也羞人答答地闪着那双星眸,含情默
默地瞟了他一眼。
梅梦生立即也用极低而温柔的语调说道:
“其实还是我错了,应该按照那位头戴竹篓怪客的话作,蓉妹妹别恼,现在还来得及,
信在这儿。”
说着他自腰间皮囊中,取出来一封信柬,天蓉姑娘这才注意到,梅梦生竟然没穿着外衣,
不由问道:
“梦生哥,你的衣服呢?”
梅梦生苦笑一声道:
“我因为这件事无关重要,忘记告诉你了,衣服被那位怪奇的人物借去啦,他说目下我
用不着它。”
天蓉姑娘至此恍然大悟,不禁自言自语道:
“这就难怪我看着眼熟了,也难怪……”
“蓉妹妹,说详细点好不?”
天蓉姑娘闻言一笑,向梅梦生道:
“你不是已经把怎样被及大侠夫妇收养和及东风夫妇惨死的事,告诉过那位头戴竹篓的
怪客了吗?”
“是呀,刚才我说过啦?”
“不错,你不是问我和三位老人家,是怎样来到不归谷中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是怪客
指引我们来的。”
“哦?蓉妹妹你们又见过他了?”
天蓉姑娘遂将在神鸦崖下古刹高塔被元冥四君所困,怪客解围等情,详说一遍,最后又
道:
“当时我就看着他那身衣服眼熟,设想到是你的罢了。”
“蓉妹妹,刚刚你还说过一个‘难怪’,是指什么?”
“是指那位怪客对及大侠夫妇说的事。”
“什么事?”
“怪客自你的谈话中,知道了及大侠子、媳皆为救你而丧生,故而他对及大侠夫妇特别
照拂。”
“对了,我记得当我说出始末之后,怪客曾经说过‘及东风夫妇竟能杀身全义,真是难
得’的话。”
天蓉姑娘嗯了一声,似平颇为激动地看着梅梦生道: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无比的恩惠?”
“蓉妹妹这是说什么话,非但此乃是世间最足珍贵的仁德,并且更是我梅氏一家永远难
忘的恩情。”
“梦生哥说得对,哦,我倒忘了,你和伯父母还没见过面吧?”
梅梦生闻言一怔,心中暗想,怎地今朝蓉妹妹颠三倒四起来了,自蓉城相会,和她始终
未曾离开,直到自己被怪客掳进这洞中洞天,她怎么突然问起明明知道的事情来了呢?想罢
立即答道:
“蓉妹妹不是知道我还没见到过两位老人家吗?”
天蓉姑娘点了点头,喟然叹息一声道:
“你应该早按照怪客的留柬去办就好了,别忘记伯父大人是被困在这不归谷中的!”
谁知梅梦生闻言却悲声说道:
“家父在二十几年前,就被困于不归谷内的‘洞外洞天’之中,我虽永远不认为他老人
家已遭不幸,但……”
“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是那位掳我至此的怪客。”
“这人吩咐你的话,你什么都应该听,唯有这一件事例外,梦生哥,别上他的当,我敢
保证他这件事是欺骗你!”
“你是说他唯有这一件事是欺骗我?”
“对了,唯有这一件事,他骗了你!”
“我不懂!他为什么骗我?你又怎敢断定?”
“为什么骗你我不敢瞎猜,但是我却敢说他骗你。”
“理由?蓉妹妹,你可有理由?”
“没有理由,因为这件事是任何人所不信,也是任何人所想不通的,但是我却有比理由
还可靠的东西!”
“比理由还可靠的东西?那是什么?”
“证据!”
“证据?蓉妹妹,你有什么证据?”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蓉妹妹,你所说的‘他’,可是指着那位怪客?”
“当然!”
“告诉我!告诉我他是谁?”
“还早,梦生哥,我不能凭仗着自己这点小聪明,而破坏了别人的紧要安排,何况到现
在我还……”
梅梦生不容她的话罢,焦急地接口道:
“蓉妹妹,任是谁的安排,也不能胜过我思慕家尊的心情,难道蓉妹妹你不知道,你怎
不替我想一想?”
“梦生哥你别急,如今……”
“我怎能不急,怎能不急?”
“急有何用?目下那位怪客又不在!”
“蓉妹妹的意思是说,必须见到怪客才说了?”
“只好如此!”
“蓉妹妹,你叫我恨你!”
天蓉姑娘闻言一凛,但她随即安然说道:
“那也只好由你。”
“不不不!蓉妹妹,我收回刚才的话来,我不恨你?永远也不,我只求你告诉我那位怪
客是谁?我……”
天蓉姑娘果断地摇摇头,梅梦生厉声吼道:
“你真不说?”
姑娘淡然地再摇摇头,梅梦生不由气哼哼地在洞内大步走个不停,走着走着他突然站在
姑娘对面说道:
“是……”
天蓉姑娘庄严地接口道:
“谁都不是!”
梅梦生猛一跺脚道:
“算你狠,说罢,你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
天蓉姑娘郑重而肃穆地说道:
“只有两个时候,在见到伯母,或者和那位头戴竹篓的怪客相会的时候,否则我决不吐
口!”
“奇怪?你为什么偏不告诉我?”
天蓉姑娘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脾气暴躁,易怒,说出来有害无益!”
“好好好,咱们现在就走!”
“到什么地方?”
“按用怪客信柬所言,咱们找他去!”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是发现了一件什么东西,才进而悟出洞中洞天之内的玄妙,
因而脱困的事呢。”
“对不起,目下我没有心绪说这些了,留待将来吧。”
“也好,咱们就拿这个作为交换,当……”
梅梦生这次接话好快,他立刻说道:
“要是交换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这……”
天蓉姑娘笑着摆手说道:
“现在我倒不愿意听了,咱们这个交换的诺言,在见到伯母或者是怪客的时候,才发生
约束性的效力!”
梅梦生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而作罢,其实他忒煞焦急了些,因此天蓉姑娘虽然在话锋中
有两次提醒他,他却都没听进心中,否则的话,此时梅梦生已经能够猜想得到怪客的来历了。
他叹息了一声之后,对天蓉姑娘说道:
“就这么办吧,不过当说的时候,你却要先说?”
姑娘含笑点了点头,梅梦生又长吁了一声,才向石壁走去,他干伸出双手,全身贴在壁
上,片刻之后,怪事突生,在梅梦生双足着力的地方,霍地下陷出来一道门户,他俩鱼贯而
下,门户再次封闭!
就因为天蓉姑娘的交换条件,有劳读者们只好等待着未来的日子,再听梅梦生述说脱困
经过了。如今按下梅梦生和天蓉姑娘不提,且说那东川犬叟及哮天,和神手仙医章性初两位
老侠的遇合。
前文曾经说过,两位老侠巧然识破门口“前进是死,后退是死,怎能不死?”十二个大
字的玄妙,是故站于字迹正中,因而被托送到上方开裂的丈大方窗之内,井已平安地纵于地
上,而方窗也恰好适时封闭。
当方窗自闭之后,他俩这才注目左右,不禁惊喜交加。
原来这是一间奇特的长方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水晶条桌,桌上有一坛子
美酒,和一只风干了的鹿尾!室右有一个相当大的烤架?架下堆集着十数捆松枝干柴,架上
垂着一双粗如手指的钢钩,钩着火镰火石,有一捆松枝上面,压放着一刀引取星火的火纸。
这些东西已经很够两位老侠惊凛奇怪的了,但是最量使他两个不安和怪疑的是,不论桌
上地下,却都点尘不染!
他俩不敢乱动,章性初自松枝捆中,抽出来一枝细长的枝儿,贯注三分力道,慢慢地插
进了鹿腿里面,直到透穿,然后拔出松枝,嗅了一下,其香扑鼻,他俩已经难止馋涎滴流了。
及哮天打散松枝,取下火镰火石,引着火纸,已生起火来。
章性初拂袖摘下架上钢钩,左钩鹿腿足,右钩鹿腿肘,已把那条风干了的生鹿腿,挂在
了铁架上。及哮天抖手松开剩下来的
那半条腰带,一个正反阳扣,锁住了那足有十斤的酒罐罐口,章性初哈哈笑道:“大哥,
吃热酒?”
及哮天裂开一张大嘴,霎着眼睛笑道: “食乃圣人性,大哥敢不遵行?”
两个人蓦地齐声大笑起来,刹那,肉熟香透,酒热飞薰,抓破封罐的纸!嘿!好香的酒,
好香的酒!
“此处无杯缺筷”,章性初这样说,及哮天双眉飞扬,豪然说道:“二弟,要什么杯,
我一口,你一口!要什么筷,一个人撕它一大块!”说着“咕噜”!一口美洒下肚,他长吁
一声震耳笑道:“好酒哇好酒,留这酒肉的人物,算得是个好朋友!”
“嗯”!他抓下了一块鹿肉!
“哦”!烫得他哦出了声!
就这样,你一口酒,我一口洒,你一块肉,我一块肉,是狂风横卷!乃海浪吞舟!哪里
还有酒?何处还有肉?只这霎跟的时候,鹿腿只剩骨架,美酒还留了个空罐,两个人再次大
笑不休!
突然!章性初偶一回头,霍地站起,及哮天随之起立,章性初手指着背后墙上,他俩走
了过去。
那里贴着一张素笺,笺上有字,他俩刚刚为酒肉所诱,并因腹中早已饥饿,竟然就没有
注意背面的墙头。此时不禁互望了一眼,羞红了老脸!再注目素笺之上的字迹之时,不禁惊
骇至极。
上面写的是——“喝我美酒,吃我鹿肉,若非仙医,必为犬叟!”
章性初一声吁叹,及哮天嗟然出声,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两个人摇摇头,默然无
语。半晌之后,章性初方始悄声说道:“怪不得那条鹿腿新鲜香嫩。”
及哮天盯了空酒罐和鹿腿骨一眼,也低低地道:“二弟你猜猜看这是谁的把戏?”
章性初想都不想,两只手虚圈了一下,往头上一戴,及哮天点头说道:“我猜也只有他
才对。”
“其实此人大可不必弄这套玄虚。”
“二弟,八成人还藏在附近!”
“那就煞风景了。”
“为什么呢二弟?”
章性初一笑道:“大哥想想刚才我们的吃相!”
及哮天闻言先是一呆,继之大笑着说道:“我想起我那老乞婆说我的话了。”
“嫂夫人说过大哥什么话?”
“鬼门关大开,闯出来了个‘饿死之鬼’!”
章性初闻言,手摸着胡子接话道:
“现在应该改为‘鬼门关大开,逃出了两个饿死的老鬼’,才恰当些。”
及哮天闻言再次纵声大笑起来,久久之后突然说道:
“老二,你的书比我读得多,记得古人曾有‘失节事大,饿死事小’和有人‘不为五斗
米折腰’的佳话。
看来咱们是平常的普通人了,仅仅两顿饭没吃到口,目睹酒肉之后,竟变成了饿死的老
鬼一般,真真是羞煞了人。”
章性初微笑着播头答道:
“依小弟看来,‘不为五斗米折腰’者,是家中薄有良田,否则的话,妻儿索食,何可
以供?
“况前贤曾有‘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如鸿毛’的示训,读书人深明此理,怎能为着忍
不下折腰之气而就死呢?
如此之死,岂非‘轻如鸿毛’?像昔日那位‘不吃嗟来之食,终于而死’的古人,前贤
不是曾经说过‘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吗?何况孟老夫子曾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也……’。”
及哮天没等他的话完,大笑着摆手说道:
“够了够了,叫你这么一说,咱们今天是吃对了?”
“自然是对,姑不论这留下酒肉的人是准,事先你我并不知道,渴则饮,饥则食,乃人
之天性常情,若以‘失节’相罚,‘饿死’为许,小弟敢大言一句,天下恐怕没有一个干净
人了!”
及哮天闻言至此,仍然含笑说道:
“多读书果然有些好处,听老二你这样反正比说一番之后,如今我也觉得这酒肉是吃出
道理来了。”
章性初一旁立即接话道:
“这酒肉是吃得的,不过吃相吗——不大好看。”
话说到这里,他两个不由得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片刻过后,及哮天突地悄声道:
“附近好像无人在暗中窥探你我。”
“小弟也曾藉说话的当空,晴以‘天听’之技相试左右,果如大哥所说,咱们有些疑神
疑鬼了。”
“不管这些了,趁此酒足肉饱,歇息一下再说。”
“小弟之意与大哥相同,前途还不知道有多少难关呢,养足了精神,也好应付这些未来
面难知的事故。”
他俩是想到就作,各自散开了一捆松枝,立即跌坐其上,闭目阖睛,静静地调顺真气,
用起功来。
长坐开始,尚难即止,趁此且说那老枭婆端木云。
端本云闯过迷阵,击退白猿,误打误撞地跑进了那间怪异的灵堂,幸而又误取了壁上的
宝剑,方始到达一座书房。
她无心地将书案上的镇尺推开,很随便地合拢书案上那本书籍,赫然发现封面上四“归
宗秘技手抄”六个大字!
心中的喜慰和兴奋,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她幼时即听老父说过,武林中,约三百年前,
有一位奇异的人物,天赋无人能比,
聪慧无伦而机缘福泽深厚,竟将武林各振的秘技完全学得,自封于一处绝谷之中,精究
个中奥妙变化,而创“归宗秘技”,如今巧睹此书,怎能不喜。
因此她非只暂时抛下了此行的目的,并且遗忘了饿和渴,坐于玉墩之上,仔细地阅读此
书。第一页上仅有一句警语,那是
“仁为人之本,勤乃业之精。”
她暗自点了点头,顺手翻到下一页。这次她竟皱起了眉头,原来第二页也是一句警言—
—
“粗心大意,不可教也!”
端木云傻了,徽怔之下,立即又揭到第三页上,她目睹第三页的字句之时,不由又气又
恼,那句话是——
“天下量笨的东西就是你!”
她一睹气,一页页地翻下去,这遭更有意思了,下面竟然张张俱是白纸,不过因为年代
久远的关系,纸色已呈黄褐,她皱眉自忖,刚刚是什么原故,吸引自己推开铁尺,取阅这本
书来的呢?
原来就是因为自己偶然瞥目案头,发觉铁尺所压着的这本书中,那一页并无字迹,才好
奇地走了过来。
如今已知上当,不由气恼至极,“啪”地一声将书扔在案上,似乎气尚未出,一声闷哼,
再次将书抓了起来,两手合力,左右一拧,她要把这本骗人的怪书撕个粉碎,以解胸中的闷
气。
哪知竟然没有拧动,她越发火了,想都设想,加了二成手劲,再次撕拧,谁知依然没有
把书撕毁!现在她觉得惊诧起来了,这才仔细地观察这本撕不破的怪书,方始发觉并非用纸
装成,而是一种皮革所制。
端木云冷笑了一声,自忖难怪不用真力撕不动它,想到此处,霍地右臂贯上了三成真力,
她有心再试上一试。
恰当此时,心中突然掠过了一个疑念,不自觉地双臂松弛了下来,她暗中自问,谁肯费
这多的周章,订成一本专为愚弄别人
的皮书呢?不会!那又为什么不见其他字迹呢?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不由犯了女人的小
性,自语道:
“老婆子带起你来,等见到我那老不死的老头子,叫他费点心机去猜猜,你若真是一事
无用的东西,迟早总有一天,老婆子把你粉身碎骨撕成一片一片,然后拣个风大的日子,使
你尸骨扬飞!”
这老枭婆犯了脾气,真是凶得可以。说着她果然把这本怪书,卷放在了腰囊之中,并且
还拍了拍皮囊,大有“看你哪里逃跑”的意味。随即步向壁间的书橱,她觉得在这两大柜书
籍之中,必然有奇异而有用的卷册。
哪知失望了,那些书,大都是经诗词赋和哲理甚深的古物,间或有一两本是关于武技的,
也是极为普通,自己早已读过的东西,她赌气猛力阖上橱门,倍感失望和无聊,她不由感觉
到了劳累和饿褐。
颓然坐于玉墩之上,劳累自可休息,渴饿却是无法可想,人就是这么怪,越是无法得到
的,却越是想之不已。
她无法不想,更难以安心歇息,自忖这总不是个办法,终于让注意力,加在了这间书房
的布置方面,这样至少可以暂时抛开心头的烦闷,也不会去思索那目下无法办到的种种事情。
于是她顺手将案上的水晶镇尺取下,一面不停地反复把玩着,一面静静地再次注意这间
书房中的摆设。
陡地脑海中起了疑团,不由沉思起来。
她刚才再次注意摆设物件的时候,当先入目的就是案旁左首那架落地的高灯,因为她是
斜坐在玉墩之上,而将右臂架靠在书案上面,那架落地高灯,和宫形的八角灯罩。很自然的
成为他第一眼所看到的东西。
适才乍进书房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架高灯有何奇怪之处,如今端木云却发觉这架高
灯不甚需要了。
自进不归谷,被果慧禅师安置于洞府之后,不论洞中的石室,还是内行的甬道,都是自
生光亮皆无暗处,久之见怪不怪,习惯了反而并不觉得有啥稀奇地方,自然,她也根本没去
多想其中的原故何在。
这间书房,光亮依然,因此似乎并不需要这架落地的高灯,如今在她看来,高灯除掉配
合摆设之外别无用途。
端木云想到这里,很自然地俯身看子一下这架高灯的灯台,却皱起了眉头,灯台上插着
一枝蓝色的巨烛,已烧残过半,粗如小儿臂膀,约计未曾使用以前,其全长至少应在二尺左
右。
烛心有黄豆般粗大,色为深紫,端木云虽说久行江湖,怪事看得不少,但这紫心蓝蜡的
火烛却是第一次见到。
当她偶然发觉高灯实际并不需要的时候,本心是要追索自然光亮的来源,但是在她看到
这奇怪颜色的蜡烛时,却改变了初衷,皱着眉峰,沉思不已,反复自问这支蜡烛为什么是蓝
色的?它又有什么用处?
最后终于无法解答,她决心点燃怪烛一试奥妙,其实令端木云最最感到怪异的是,巨烛
曾被烧残近半,既是曾被烧残,自然有人用过,室内明亮如昼,这人却要使用此烛,她实在
想不通个中原由何在,才决心一试。
她本性情刚毅,想到就作,囊中备有引火之物,那本来是为了要进不归谷,而防备万一
之时才用的东西,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只是刚刚把那本皮制的怪书放在囊中,现在为了取用
引火之物,却必须先把这本劳什子取出来才成,端木云遂站起身形,将囊中百物,一齐倾在
了案上。
随手拈起火熠,微抖臂腕,火焰喷出,俯身将怪烛点燃,井将那八角的巨大灯罩仍然罩
好,静现其变。
是架怪灯!果然是奇异古怪的灯笼!
它所发出的光辉,竟然是像除夕燃放的彩花焰火一样,中心色呈紫红而有着强烈的碧绿
闪芒,奇亮!亮得使人无法睁眼!端木云霎了霎眼,偶而低首,吓了一跳,惊咦一声,立即
背灯坐在了玉墩之上,老脸薰红,心房暴跳不已?
哪知她刚刚坐下,接着又惊咦了一声,那本无字怪书,这时竟然显出了黑色的字来!她
仅仅看了几行,已是满脸欣欢之色,
此时她已经明白了这架高灯的功用,略一沉思,霍地将灯罩取下,再回顾那本怪书,虽
然仍有字迹,但却淡了许多,她笑了,像小娃儿般天真地笑了。
她蓦地抬起左臂,五指向烛火一弹,怪烛随手熄灭,室内虽然仍是光亮如昔,看来却比
燃烛以前灰淡了许多。
端木云毫不犹豫,立即将灯罩的本架拆下,并自高灯台上摘下蓝烛,和那本怪书一起用
灯罩上的丝绢裹好,谨慎而小心地妥放于囊中,其余杂物,囊中已无余地,只好随便放在袖
里面,脸上的欣慰笑容,始终不曾消散。
她这里,巧得奇书和一枝怪异的蓝烛,目下只剩了一个心事,那就是怎样觅得门户,而
离开书房。
这却要费上一番工夫,而适当此时,章性初和及哮天,却也有了奇遇,如今作者只好调
转秃笔,将始末写出。
及哮天章性初,趺坐松枝之上用功养神,周天复始,双双醒来,彼此相对一笑,缓缓站
起。
章性初手向吃剩的鹿骨酒罐儿一指,及哮天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分工合作,眨眼将杂
物收拾整齐。
散落的松枝也重新捆好,堆放于原处,两个人仔细地又看了一下,再次会心地一笑,及
哮天打着哈哈说道:
“老二,我们至少还不算是恶客。”
章性初也哈哈一声,手指着酒罐子说道:
“非但不算恶客,应该说是仙客才对,至少我们能把一堆鹿骨,变在这个空罐子里面,
而罐子里的美酒……”
“也能变到你我的肚肠之中。”
及哮天接上了一句下语,他俩不由大笑起来。
笑声歇止之后,章性初正色说道:
“大哥,咱们给留酒赐肉的朋友道个谢怎样?”
“对对对,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遭小弟却要沾个光,偷偷懒了。”
及哮天闻言一笑,点头走到曾经贴着那张素笺的石壁旁,略一沉思,提集“金刚指力”
在壁上写了十二个大字。
“好美酒,好鹿肉,好朋友,好!好!好!”
章性初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
“大哥快人快语,怎不告诉这位朋友酒肉少了一点?”
“那你可真成了饿死鬼投胎人世啦。”
“话虽不错,写上它却有好处。”
“得啦老二,吃人家一次很可以了。”
“大哥倒很知足。”
“老二,别忘了知足者常乐呀。”
两老兄弟心情情快至极,过了一会儿,及哮天说道:
“咱们找找出路吧,总不能让人家送了上来,再让人家费心请我们下去,适才你会偷懒,
现在可不成了。”
章性韧摇头怨艾地说道:
“该懒的不懒,看来好事轮不到我了。”
及哮天笑着接上一句话道:
“万般皆是命,半毫不由人,你就看开点吧。”
说笑着,他俩随即注意到各个地方,没有发现门户所在,及哮天耸了耸肩头,悄声对着
章性初说道:
“老二,这酒肉原来不是容易吃的东西。”
章性初一笑,并没有接话,仍在思索通路所在。
半响之后,章性初指指角落上的大灶说道:
“通道只有这么一条,要不要试试看?”
及哮天盯了那大灶一眼,皱眉说道:
“老二,想咱们可能化成炊烟?”
“大哥可还记得黑道上的飞贼?”
“好好好,咱们姑且当一回飞贼看看。”
说着及哮天当先走向灶旁,章性初却抢着说道:
“大哥慢来,这是小弟的事。”
“再偷次懒吧,免得事后想起来委屈。”
及哮天说着已经探身那巨大的灶洞之中,章性初急忙上前,
一把抓住了及哮天的肩头说道:
“即便大哥要抢个先着,也请先容小弟试一试手。”
及哮天惊奇地看着章性初道:
“我听不懂你这句话的用意,什么叫先试一试手?”
章性初闻言一笑,已将一只右臂探向灶中,横七竖八地一阵摸索,然后抽出臂腕看了一
跟,及哮天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会心地对章性初点了点头,章性初扑拍着手臂说道:
“灶内并无烟灰,决非真灶,大哥却要多当心些。”
原来章性初心细如发,挥手灶中是要试试内部有无烟薰的灰迹,结果发现这是一座徒具
其表的假灶。
及哮天闻言再次点头,并含笑说道:
“不管是真灶假灶,有灶就有灶王爷,我还记得腊月二十三耶一天,送灶王爷的两句联
语,说‘上天去多言好事,回宫来广降吉祥’,如今我无妨暂作上天去的灶王老爷,老二你
净等着降下的吉祥好了。”
章性初也还他一句笑谈道:
“大哥此去见到玉皇老子之后,设若他问起香火如何,别忘记对他说,刚刚那罐美酒和
鹿腿的事情。”
“恕我无能为力,偷吃的东西是例不记账。”
及哮天说完了这句话,才钻进了灶洞。
章性初玩笑是玩笑,却怎能真叫及哮天一个人前往涉险,立即相随在及哮天的身后,钻
进了假灶洞中。
及哮天已经发觉了此事,这时候除非章性初甘愿退回,否则的话,及哮天是毫无办法可
想,因为灶洞宽广只有二尺,仅容一人缓缓爬行,或慢慢上升,不能回头。及哮天虽说没有
办法不让章性初跟着自己冒险,实在说来,他还有唯一的一个办法,但却不忍施展罢了,故
而及哮天开口说道:
“老二,上天的路就这么一条,凭咱两个人的交情,见到玉皇老子,我不会不替你美言
几句,你又何必急不可耐地就追了上来?万一今朝云端失足,直坠而下,岂不要压坏了你?”
章性初却也用玩笑的口吻在下面答道:
“腊月二十三,家家灶王上天,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是谁也碍不着谁,万一你要
失足下坠,咱们只好重上一次,多费点工夫,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说老哥哥你认为对
否?”
及哮天在幽长闷密的灶洞烟筒里面笑了,接着说道:
“那你就多小心好了,准备随时挨砸就是。”
章性初有意提醒及哮天道:
“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大哥也要准备一下,上天的这条路,说不定
会碰上麻烦。”
及哮天暗中感激章性初的关怀,却故意气他道:
“不劳挂怀,咱们既然是各走各的谁也碍不着谁,那就只好说谁遇上麻烦谁认命,也怨
不得他人了。”
章性初没答话,并且故意紧倚在壁间,不再上爬,半晌之后,及哮天听不到身后的声音
了,不由低声问道:
“老二、老二,你在干什么呢?”
说着他也停了下来,并且尽可能让开胸前地方,低头俯视,可惜,不归谷虽然无路不是
自生光亮,就这条走烟的怪路,却乌漆摸黑,什么也看不见,及哮天虽然在“夜视”方面,
下过苦功,有过心得,但却需要起码的光亮来帮助眼睛才成,就像星月一般,必须要藉着反
射的原理,才能发出光芒来一样,人是人,
不是神,在的确伸手不见五指,绝无外在的光亮相助之下,任你功力多高,若非生成自
动发光的眼珠子,你绝对看不见一切东西,不要说是人了,俗传牲口多是夜眼,对啦,现在
就是把条叫驴硬挤进这条出烟的怪路上,它除掉高声驴鸣之外,也休想能看见什么。因此及
哮天也无法看到丝毫,他只好大声喊道:
“老二,老二,老——二——。”
章性初暗中一笑,仍不开口,及哮天不由再次叫道:
“老二,你在哪里?”
章性初还不答话,及哮天可真急了,他才待慢慢地滑下去找寻章性初,突然想起来路上
别无途径,不由明白了个中原故,他并不点破,却暗施“鹰爪力”功,将石壁掐下了拳大的
一块,用力一捏,俱化为粉,悄没声地自胸前撤了下去,章性初本想戏弄一下老大哥,结果
是设阱自陷。
他已听到上面有极小的东西坠落的声音,却梦想不到及哮天和他开这个玩笑,等听出风
声不对,想躲已晚,再说也根本没个躲闪的地方,结果弄了个灰头土脸,最难过的是,脖颈
上坠落了些,沾在后背,痒希希的无法可想,听幸听出不妙之后,立即俯首,否则非迷了眼
睛不可。
及哮天却适时在上面笑着说道:
“怎么样老二,魂魄归窍了吧?”
章性初在下面只好也苦笑着道:
“大哥你真有两下子,魂魄本未离窍,沙土却进了脖子后面啦。”
及哮天大笑着说道:
“谁叫你生心捣鬼,快点上来,我等你。”
他两个边开着玩笑,边向上爬,久久之后,仍然未见丝毫光亮,及哮天不由停了下来,
对章性初说道:
“老二,爬的工夫不小了,这条路像是没个尽头?”
“大哥,一罐美酒,一条鹿腿,岂是容易受用的!”
“说正经的,我爬得火要冒上来了!”
冒火没有用,这是石墙,烧不化,火大了怕咱们要变成烤鸭了,大哥沉住点气,再爬上
些去看看怎么样?”
“爬就爬,这乌黑的地方,看看是办不到了。”
“我是说咱们边爬,边敲着四壁看看。”
“老二,这是个好主意,不过你怎么早不说?”
“大哥要不撒我一头沙土,我还想不起来呢。”
“这么说是怨我沙土撒得晚了。”
他俩说着,立即弹指轻扣四壁,蓦地章性初低声道:
“大哥你停手,听听这里。”
说着章性初接连又敲了几下,及哮天欣慰地说道:
“老二,再敲敲附近地方,此处声音特别。”
章性初随即缓慢地上下左右敲个不停,最后说道:
“大哥,看来不差什么了,像是门户所在。”
及哮天也听出内部果然中空,接话说道:
“地方狭小,我无法下来,老二,看你的了。”
其实章性初已经在声响特别的石壁上,仔细搜摸了,可惜伸手难辨五指,只能缓慢地摸
索。
久久无功,章性初不禁火气来了,三不管地提足真力,反正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约计
着不会有错,立即全力击下!
他本心只是想碰碰运气,出出怒火罢了,讵料掌力推到壁间,石壁竟然翻转,把章性初
闪进了壁中。
及哮天虽无法下降,但却注目不懈,只见下方突然暴亮,章性初倏忽失踪,而石壁又再
次封塞,黑沉如昔。
他只当章性初已然遇险,焦急之下,立即滑落在章性初失踪地方,震臂砸向壁间,石壁
果然翻转,及哮天是有备而来,乍现光亮,露出门户的刹那,他已飞身飘了进去,石壁接着
自然封闭。
及哮天飘进门户之中,无暇旁顾,仅仅瞥目看出这是一间奇特的石厘,并没有发现章性
初的踪影。
他飘纵得不高,落地很快,哪知双足刚刚踏到地面,突觉足下一沉,尚未提气纵起,已
直沉而下。百忙中顾不得俯视下面的高度,只有立即提气蓄力,以备应变于万一,耳边已听
得章性初在下面喊道:
“大哥自管飘落好了,此处高仅三丈。”
既知高度,及哮天已放全心,双臂微抖,半空中身形倏转,若灵燕似云鹤,已经飘飘坠
落地上。他刚刚站稳,立即向章性初道:
“老二,你没有什么吧?”
章性初心感及哮天的赤诚关怀,含笑答道:
“事出突然,难免吓了一跳,别无伤损。”
“那就好,这里至少比在那出烟的黑洞里强些。”
“何止强些,大哥仔细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还不是……”及哮天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锋,他已经发觉此处忒怪异,
房间的构造和形状,简直不像个样子。圆圆的又有些扁扁的,高处,自己跌落的所在,仅有
五尺圆口,愈下愈宽,中间一边浑圆,另一边却微扁,等到达地面之时,变成了个蛋圆形状。
全部看来,活像一个不倒翁的样子,这种构造开凿的石室,实在令人莫明其妙它的原故何在,
及哮天虽已发现怪异,但却仍然不懂章性初所说,暗中忖念,莫非章性初已经看出了个中原
由,想到此处不禁问道:
“这间石室构造特别,但我却仍然看不出……”
章性初知道及哮天要说些什么,立即含笑接口说道:
“大哥看它像是什么?”
“倒像是咱们被装进了个大肚皮里面似的。”
章性初闻言,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歇止之后才拍手说道:
“大哥说得一点不错,我们正是躲在一个东西肚皮里面。”
及哮天不禁倍感惊诧,好端端地怎会被吞到一个东西的肚皮里面来了?他傻怔地看着章
性初,其明其妙地问道:
“老二,你这不是玩笑话吧?”
“不是,当然不是,难道大哥还没有看出内中的玄妙来?您再看看,然后想上一遍就明
白这是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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