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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鞋合脚时

作者: 奥修


第七章 秋天的潮汐



    生命是体验,不是理论。它不需要解释。它以它全部的繁荣存在,只是去生活、享受,
乐在其中。它不是一个谜语,它是一种神秘。谜语是可以解答的东西,神秘是永远无法解答
的东西。神秘是那种你可以与它融为一体的,你可以溶化在其中,融和在其中的东西——你
自身就会成为一种神秘。这是哲学与宗教的区别。哲学认为生命是一个谜,你必须解答它,
寻找解释、理论和学说。哲学认为将会有一些答案,生命是一个问号,人必须为此努力工
作。当然,如果你将生命作为一个问号,你的努力就成了智力方面的。生命是一个问题的假
设,把你引向越来越多的脑力劳动,为了寻找答案,你选定理论。
    宗教说把生命作为一个问题根本上是虚假的。它不是一个问题——它存在,不带问号。
它作为一种公开的秘密而存在;它是一种邀请。你必须成为一名客人。你必须进入它,它随
时准备欢迎你,不要与它对抗。它不是一个问题,不要试图去解答它。它不是一个谜。过来
与它融为一体,你会了解它。了解来自于你的整体,而不是来自智力。智力只是部分的努
力,生命需要你全身心的投入,与它一起流动,结合得那么紧密,直到你分不清彼此,你无
法感觉到你在哪里结束,而生命又从哪里开始。整个生命成了你,整个的你成了生命,这就
是拯救。这不是答案,这是一种拯救。
    这就是印度教所说的莫克夏①:它不是一种理论,一个结论,它是以一种完全不同的与
存在生活在一起。它不是受头脑指引的,确实,你变得“没有头脑”,你失掉了所有的判
别,圆周消失了,你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你失掉了你的边界,你获得了无限的宇宙的边
界。需要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把生命当作一个问题。一旦你把它当作问题,你会陷入麻
烦;你已经步入歧途——它将是一个死胡同。在某一个地方,在某一种理论中,你将会停止
不前。每个人都被某一个地方的某一种理论绊住了,要放下理论是非常困难的。你依附它,
因为问题吓住了你——至少一种理论是一些安慰,至少你觉得你知道。但是你不知道。意念
无法知道,意念只能形成理论。它能越来越快地编织词语;它能玩弄词藻,安排它们,但它
们都是解释——不是真实的,只是你对它的解释。    
  ①莫克夏(moksa):解脱。在印度宗教中指最高的精神目标,即使个人的灵魂摆
脱轮回的束缚。——编注。
    它就像一张地图。你看见印度的地图吗?你可以一直带着那张地图,你可以一直认为你
把印度装在口袋里。你能够有一种关于玫瑰的理论,关于玫瑰是什么。你甚至能拥有一张玫
瑰的照片,但那张照片仅仅是张照片,它没有一点玫瑰所有的活生生的气象。
    看看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意念。他只是睁开眼睛看着世界。拿一朵玫瑰给他。他不知
道名字,他不能命名它,他不能给它归类,他不能说出它是什么。但玫瑰依然存在,玫瑰的
色彩冲击着孩子,玫瑰的美丽包围着他,玫瑰的芳香触及了他的内心。他不知道它是什么,
但他经历了活生生的一刻。你告诉孩子:“这是一朵玫瑰。”永远不会再有相同的体验了,
孩子将永远不会再次体验玫瑰的神秘。现在,每当一朵玫瑰来到他面前他会说:“这是一朵
玫瑰。”现在他将带着那个词。你使他贫乏——他曾经非常富有。玫瑰在那里,他只是与它
在一起;没有其他方式描述它,定义它。玫瑰是玫瑰。你不能说它是什么,这个或那个。孩
子是安静的,没有意念的作用,意念不存在,没有障碍。玫瑰的心融入了孩子的心,孩子的
心融入了花的心。孩子甚至不能说出他在哪里结束,玫瑰从哪里开始——没有界限。他们在
一个神圣的时刻成为一体。在一瞬间他们不是两部分——整体产生了。但你告诉他:“这是
玫瑰。”现在,永远不会再有那种体验。有玫瑰的那一刻,意念会说:“这是玫瑰。”神秘
失落了,现在有一个答案,现在孩子知道了。多么荒谬!现在你会说孩子的知识有了增长。
但情况恰恰相反。
    在你告诉他什么是什么之前,他了解,但他是以他的整体去了解。这不是知识,这是体
验。但你认为他无知。现在你以为他知道,因为他在意念中带上了一个词。“玫瑰”这个词
不是玫瑰,“神”这个词不是神,“爱”这个词不是爱。但我们一直积累着这些词。随后有
一些聪明的头脑把这些词搞成解释、理论和争论。越有争议,你越是变得理论化,你与玫瑰
离得更远。
    现在就连回声都不可能:没有什么走近你,你也从不走向任何东西——你只是在意念中
生活,安排词语。
    我听说过一件轶事:3个犹太教徒正在作一次早晨的散步。他们是老朋友,讨论许多事
情。那时他们看见市长的大轿车路过,市长挥挥手说:“你们好!”于是麻烦来了。第一个
人说:“不要那么高兴;他对我说‘你好’——他必须。”第二位说:“你是什么意思?”
第一位说:“我拿了他1万元;我借了钱,两年以来他等了又等。他必须对我说‘你
好’。”另一位说:“你错了,‘你好’是对我说的——他必须。原因是我借给他1万元。
他欠我的钱,他一直怕我。他见了我的那一刻,他害怕了——他必须。”
    第三位笑了,其他两位转过去对他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笑什么?”他说:“他必须
对我说‘你好’,不是对你们——你们俩都错了。他既不欠我钱,我也不欠他的钱。他为什
么不给我一声干干净净的‘你好’呢?”一旦你开始通过意念看现实,一切都成了问题;然
后自我就开始解释,然后你就只有解释。你可能对它们有证明,那些证明可能看起来合理,
但只是对你,不是对其他任何人——因为这是你的自我得出的那些解释。你越来越固定于你
的解释,因为你在它们中投入了那么多。
    如果有人说一些有悖于基督教的话,一位基督教徒受到伤害。如果有人说一些有悖于印
度教的话,一个印度教徒受到伤害。为什么?如果你真是个寻求真理的人,就像教徒们说他
们是的那样,为什么你会受到伤害?你应该询问——他可能是对的。但自我介入了。这不是
印度教是对是错的问题,这是你是对是错的问题。你怎么能错呢?如果你错了,那么你的形
象开始动摇。然后为了小事,很小的事情,你开始对抗和争论。但真正的对抗,所有对抗的
基础,是你在与生命对抗。带着你的回答你试图征服生活;带着你的理论你试图操纵生活。
你认为,如果你了解了理论,你将是主人。通过知识你强化你的自我。所以如果有人说,在
意念中没有知识,自我根本听不进这一套。它从来不倾听它,因为它是危险的。意念说:
“这也是一种理论。”意念说:“甚至反哲学也是一种哲学,甚至庄子也是一位哲学家。”
然后一切都定了,你又步入了你的解释。但记住,庄子不是一个哲学家,我也不是。
    哲学是对生命的一种态度。态度意味着一种选择。选择只能是局部的。一个神秘主义者
从不选择。他注视着整体,在他这一方不带任何选择,他没有成为一个选择的人。如果你选
择,那马上就会有问题,因为生命是矛盾的;生命通过矛盾而存在,生命用一种优美的方式
处理着那些不可能的事情。黑夜和白天像邻居一样存在,又并不真是邻居——白天融入黑夜
成为黑夜;黑夜再融入白天成为白天。爱和恨同时存在:爱融化了成为恨,恨触化了成为
爱。生命和死亡并存:生命渐渐融入死亡,死亡渐渐再化为生命。存在是矛盾的,但在两极
之间有一种深层的和谐。
    在意念看来这不可能,这不能够。对立面怎么能并存?生命和死亡之间怎么能有和谐?
恨和爱之间怎么能有和谐?意念说:“爱永远不是恨,恨永远不是爱。”意念说:“A是
A,B是B,A永远不是B。”意念是逻辑性的,生命是矛盾的,那就是为什么它们永不相
遇。所以,如果你说这个人是好的,你不能相信这个人也是坏的。但生命就是如此:罪犯存
在于圣徒,圣徒存在于罪犯。只有逻辑是分清的,有界限的,有定义的。
    生命不是清楚划分的,它向对立面移动。只需看看:你这一刻可以是圣徒,下一刻就是
罪犯。生命的问题是什么?你可以在这一刻是罪犯,下一刻你越过了它成为圣徒。有什么不
对?
    看看内在的现象:事物是如何融入对立面的,对立面是如何并存的。你曾经快乐,像一
朵花儿一样快乐,像一颗星一样快乐,忽然间你变得悲伤。看……这种悲伤是与你的快乐分
开的吗?或者同样的能量变成了悲伤?谁曾经快乐,谁又在悲伤?你内在有两个人,或是同
一个人有各种情绪?同一种能量渐渐移动:有时它是悲伤的,有时它是快乐的。如果你明白
这一点,你就不会在两者之间造成矛盾。那么你的悲伤里有一些快乐,你的快乐里也有一种
深层的悲伤。
    如果佛陀是悲伤的,你将在他的悲伤中看到一种快乐的情感,你会看到一股慈悲的潜
流。他的悲伤是美丽的。如果佛陀是快乐的,如果你看进去观察他,你将感觉到在他的快乐
中有一种深度——就是始终与悲伤所有的同一种深度。他的快乐不是肤浅的。对你来说问题
是,每当你快乐时你是肤浅的;可每当你悲伤时你可能多了些深刻,少了些浅薄。那就是为
什么笑声有一个肤浅的环。如果你笑,好像你只是在边缘的部分笑,可是当你哭泣,你从心
里面哭出来。装笑声是容易的,装眼泪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它们不来,要带出它们是不可能
的。你可以强作微笑,你不能硬挤眼泪。你越挤,你会越感到它们不会来,眼睛越来越干。
你的悲伤有一种深度,你的欢笑有一种浅薄。
    可是当佛陀欢笑的时候,他能像眼泪所抵达的那样深深地欢笑;当他哭泣,他像你微笑
时一样美丽地哭泣。矛盾失去了它们的“矛盾性”,它们成为一体,那就是为什么要领悟佛
陀是困难的,因为他变得像存在本身一样矛盾。他是一种不合理——现在他本身就是一种神
秘。
    一个宗教人士寻求真理,一个哲学家寻求解释。
    我听说有一次在一个男人的俱乐部,3位哲学教授在讨论,以小组方式讨论,女人中什
么是最美丽的。一个哲学家说:“是眼睛——眼睛率领着女人的整体,它们是女性身体中最
美丽的部分。”第二位说:“我不同意。头发才是女性的脸和身体中最美丽的部分,它赋予
女性美丽和神秘。”第三位说:“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你们两个都错了——是腿,女人走
路的样子,她腿部的曲线,她大理石般的腿,给了她整体的女性美。”
    一个女人,一位年老的女士正非常严肃地倾听这次讨论,她抬起她的鼻子说:“在你们
这些男孩子中的一个说出实情以前我必须离开这里!”
    女人不是哲学家,她没有理论——她只是知道。
    一位宗教人士有一种本能的领悟——这不是智力,这是他整个的存在。他与其说知道不
如说感觉。感觉击中了中心。所以记住一件事:通过哲学你永远抵达不了真理,你只是徘
徊、徘徊再徘徊。
    欧玛尔·海亚姆(OmarKnayyam)在他的《鲁拜集》中说:“年轻时我经常去学者和圣
徒那里。他们争来争去,我从我进去的同一扇门出来。”他拜访了那么多哲学家,那么多信
徒——但是他们谈来谈去,他不得不从同一扇门返回。
    什么也没有获得,只有生命被浪费了。你越早警醒越好。你越早觉知摆脱哲学的陷阱越
好。因为生命不会等待你和你的理论,它运行得很快。不久死亡将会来临,你将在你手中握
着你的理论死去,它们没有用处,它们只是死去的灰尘。庄子说:“生活,不要想!”那是
所有的智者一直说的:“生活,不要想!”放下思考成为一种存在——要求你的整体。对科
学你运用你的头脑是可以的,对艺术你运用你的心是可以的,但对于宗教你需要你的整体。
如果头脑单独运作,它制造干枯的理论;如果心单独运作,它造成想象与梦幻。你需要你的
整体。当你完全地运作时你抵达了宇宙的完全——你成为与它同样的东西,只有同样的东西
才能了解它。如果你在你的小圈子里变得完全,那时,广阔的圆形的整体,婆罗门
(BrahCman)就准备接受你。这是一件事。
    在我们进入这个寓言之前的第二件事是,意念总是有限制的。它不会是无限制的。存在
是无限制,意念是一种限制。意念始终是由你生活的那个社会训练的,由你经过的体验训练
的。于是青蛙有青蛙的意念——它生活在一个井里,那是它的整个宇宙。你也有一种青蛙的
意念,因为你也生活在一个井里:印度教的井、伊斯兰教的井、基督教或犹太教的井。你有
一种界限——它可能是看不见的,但因此它就更加危险,因为你能够比较容易地跳出看得见
的界限。看不见的界限……你永远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于是它们依附着你。青蛙跳出它的井
比你跳出你的印度教、你的基督教要容易些。这是困难的,因为井是看不见的。一只青蛙生
活在一个固定的井里——它能够跳出它。你生活在一个你随身携带的井里——它像一种气
候,始终包围着你,这是你看不见的个性。无论你走到哪里你总是带着你的井,你留在里
面;无论你看什么,你通过它看。
    所有的解释都来自限制——只有一个没有限制的人能够了解真实,能够了解真理。一个
印度教徒无法了解神,一个基督教徒无法了解神,一个犹太教徒也无法了解——因为这些是
意念。只有一个开始认识到他既不是印度教徒,也不是伊斯兰教徒,不是基督教徒的人——
只有他能够了解。
    一个印度人无法了解真理,一个日本人无法了解真理,一个中国人无法了解真理。因为
真理没有界限。国籍造成限制,它们必须被放下。一个人必须在真理面前彻底地裸露,没有
衣服,没有限制;既不是印度教徒,也不是印度人,不是伊斯兰教徒,不是中国人——只是
一种存在,一种没有依附的纯粹的存在。那时你出了井。如果你依附于这口井,即使海洋存
在,你也不会相信,你不会看它,因为你的眼睛对这种广大是关闭的。它们只能知道狭窄的
东西,比如一口井。
    第三件需要记取的事是意念总是想和比较低级的生活在一起,它始终害怕优越。所以每
个人一直在寻求比较低级的——朋友,妻子,丈夫——仅次于你,于是你可以感到优越。在
印度,他们有一句谚语,骆驼永远不要到喜马拉雅山去。那就是为什么它生活在沙漠中——
那里它就是喜马拉雅山。如果它走近喜马拉雅山,自我会发生什么?那就是为什么每当你有
了对自我的恐惧时你就逃避。当你走向佛陀你会逃避,因为骆驼永远不想走近喜马拉雅山。
你喜欢你的沙漠——至少你在那里是个人物。据报道萧伯纳①曾经说过:“如果我不是第一
个到天堂去的,我就不要去那里。我更喜欢地狱,如果我是第一个到那里的。如果我在大堂
必须排在第二,它不合适我。”    
  ①萧伯纳(GeorgeBernardshaw,1856~1950):爱尔兰作家。一生共写剧本50多
部、小说5部和其他著作多种。——编注。
    他在说你的事情。只要想想,在你不是第一,不能当第一的天堂里你会自在吗?因为基
督在,佛陀在,他们已经占据了队伍,你将远远落在后面。但在地狱你有当第一的可能——
这也容易些。你会处于痛苦之中,但你想当第一、最前面的、大人物——你不愿快乐地做无
名小卒。这就是问题:只有无名小卒才能快乐,大人物将始终处于痛苦之中,因为就是那种
“我必须成为大人物”的感觉造成了痛苦。那时你就处于竞争和冲突,那时每个人都会有持
续的紧张——其他每一个人都是敌人。意念总是寻求次等的,它让次等的围绕着自身。然后
你就成了最优越的。
    看看这种倾向。如果它继续下去你会一直摔倒,摔倒,再摔倒,没完没了。始终寻求优
越,如果你真正在寻求真理,因为真理是最高的。如果你寻求次等,那么最后你会以一些最
后的谎言而告终。
    如果你真正想步入神性,那就要寻求优越,因为优越是神性的闪光。一直寻求优越。但
那时你必须谦虚,那时你必须屈从,那时你必须臣服。这是自我的问题,意念的问题。意念
往往寻求次等,那就是为什么意念永远不能抵达至高无上的、生命的最高峰,意念最终将抵
达地狱——意念是地狱,没有意念是天堂。
    现在我们将试着进入这个美丽的寓言:秋天的潮汐来了。成千上万支奔腾的水流湍急地
注入了黄河。水涨河阔,隔河相望,看不清对岸的牛马。河伯喜笑颜开,得意洋洋地想着,
天下之美,已经让他占尽了。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他越过茫茫的波涛遥望东面无边无
际的地平线,他的脸色变了。
    望着汪洋大海,他回过神来对海神感叹道:“俗话说得对。听了许多道理,就以为他比
任何人都懂得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哪。现在我才亲眼看到了他们所说的浩瀚无边!”
    黄河是世界上最大的河流之一,也是最危险的河流之一。当然,当河流在潮汐中,秋天
的潮汐中,成千上万支水流,溪流、小河和支流,都注入了它,它涨潮了,它本身成为一个
小小的海洋。河伯想:“现在没有人能和我相比,天下之美全都落入了我的领地。现在我是
广阔的,无可比拟的广阔,没有另外的人是如此广阔的。”这是发生在每个自我身上的事。
每个自我就是黄河。
    当你是个孩子时,它是一股小水流——就在那个源头——不是非常广大或宽阔。随后溪
流注入它,你集合许多经验、许多知识、证书、金钱、财富、声望、尊敬。你还在集合。几
千支水流注入,河流变得越来越广阔,越来越庞大。这就是当你年轻的时候来临的秋天的潮
汐——那时你认为没有人能与你相比,你是无可比拟的。那时你充满了自我,膨胀了。每个
人在他的青年时代变得膨胀——秋天的潮汐。那时他想:现在,天下之美都落入我的掌握之
中了。你问一个人,无论他说什么,不要听。只是看着他说话的方式。他可能说他是个谦卑
的人,但看看他的眼睛——他在说:“我是最谦卑的人,我是无可比拟的。”他可能说他不
像其他人那么漂亮;但是看,他在等待你去反对,去说:“不,你错了。”如果你点点头
说:“是,你是对的。”你在制造又一个敌人。他在耍外交手段。他想说的是另一些事,但
他想从你那儿听到。在青年时代,每个人都在泛滥,那时,整个的视野都染上了自我的气息
和色彩。当你行走,当你谈话,行动,联系,但一切都被自我着上了颜色和气息。当然许多
痛苦发生了,因为你认为你自己是那个你不是的人,你相信影子。不久潮汐将退去,秋天不
会是永恒的。你会变老,水流将不再注入你,溪流将干涸,河岸将显露,夏天将来临,这个
看上去广阔的黄河将变成仅有的一小股溪流。你可能变成仅有的一片干涸的沙床。
    它发生在老年。那时人感到非常烦躁,被欺骗——仿佛存在欺骗了你。没有人欺骗你,
你只是愚蠢地放大了你自己。你本身的自我造成了整个问题——现在你感觉被欺骗了。你不
会发现一个既年长又快乐的人。如果你能够找到一个,与他一起生活——他是个智慧的人。
你能够发现快乐的年轻人,那不算什么。如果你发现一个快乐的老年人,那才算一回事。当
夏季来临,不再有秋天的潮汐,一个老年人是快乐的,那么他知道些别的什么:他找到了永
恒的源泉。
    当你年轻的时候,你的足下有舞蹈——那不算什么,这只是潮汐。当你年纪大了,一切
都被索回,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在乎你;你只是被忽略了,在路边,就像垃圾一样被扔
掉,你仍然快乐……
    佛陀曾说,当你发现一个老年人像年轻人一样快乐,他肯定有某种智慧存在——你要对
他鞠躬,倾听并向他学习。在印度,这是一种传统,每当我们发现一个老年人快乐,舞蹈,
我们会把他尊为师父。他会转到森林里去,他会在他周围创造一个小型的大学——一个师父
的社区——门徒开始从全国各地涌入。
    在印度我们从来不把一个年轻人尊为师长。只有一位长者才能当老师,那是对的。可能
有例外,但一般来说这是对的。只有一位长者才能当老师,一个活过了生命的所有季节,饱
经风霜却仍然幸福和愉快的人。在潮汐中快乐没有什么特殊,这是普通的,但当溪流快干涸
的时候,当只有沙滩留下,当他的整个躯体只是一片废墟时……他仍幸福与狂喜。在生命的
顶峰活泼地跳舞并不算什么。可是当死亡临近时你跳着舞去迎接它,那是了不起的。那时奇
迹发生了,不平凡的东西进入了平凡的世界,那时神性渗入了。
    如果你快乐是因为你年轻,你不会快乐多久,你的快乐将很快被粉碎。如果你能在它粉
碎之前变得觉醒,那是好的。这就是美丽:如果当你年轻时你能变得忧伤,那么当你年老时
体会快乐。不然你会悲伤因为现在这只是一股潮汐。如果你看着它,会发现它不是你;它是
成千条支流注入你,给你一种庞大的印象。不久那些给予你的将被索回,如果当一切都被拿
走时你能快乐,那时你的快乐是不可动摇的。那时你的快乐变成了喜悦。这就是快乐与喜悦
的不同。
    快乐依靠他人——成千股支流注入——喜悦只靠你自己,它是独立的。它没有条件要去
满足,它是无条件的。它只是因为你;它没有因果关系,没有什么引发它。如果你与你的女
朋友、男朋友、情人在一起快乐,那么有人引发了你的快乐。不久它将被带走,因为它是一
场秋天的潮汐。季节将会变换,生命的车轮将会运行——它将被带走。那种被引发的东西不
会是永恒的;那种没有来由的东西才能永恒。每当你快乐时始终记住这一点,记住……它是
有缘故的还是没缘故的?如果它是有缘故的,那么还是忧伤好,因为它将被带走。它已经在
路上了,它已经离开你——你迟早会意识到它去了。因为因果是涨潮中的世界的一部分,印
度人把这种梦幻世界叫做摩耶(maya,幻象),这种幻觉像梦一样运行。如果你相信它,它
会变成一个恶梦。如果你不相信,你能够抛弃它——那时你就会看到没有缘由的乐趣。
    河伯变得趾高气扬。所以“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终有那么一天你会到海洋上
去。海洋是什么?死亡就是海洋——广大的。生命有它的源泉,死亡没有源泉。生命有它的
岸,有时涨潮——它看上去广阔无边;有时没有涨潮——那时它成了一条微小的溪流。但是
死亡没有岸,它是无边无际的。
    就像每一条河流都流向海洋,每一条意识的河流必定流向死亡。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
选择哪一条道,哪一个方向,都没有什么不同——你将抵达海洋。海洋从各个方向环绕着
你。你将到达死亡,临近死亡你的梦想将被粉碎——整个自我将会动摇。
    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他越过茫茫的波涛遥望东面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他的脸色变
了。
    那就是老人如何变得悲伤。他们的脸色变了,快乐消失了,热情、狂热、梦想都消失
了,一切只是死亡了。他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将溶入和消失在里面的没有灵魂的大海——他们
将不再存在。每一条注入大海的河流感觉都一样。据说,每一条河流都会回顾它盛极一时的
时光;在它注入大海之前,怀念过去,潮水,秋天,和它盛极一时的时光。但你不能回去。
时光不可能倒流。一个人必须一直走下去,越走越远;每一条河流必须注入。它哭喊着注
入。到海边去,坐在靠近河流注入大海的地方——你将会感到河流中有那样的忧伤。
    每一个老人,所有的老人都开始朝后看。老人总是到记忆中去,那些当他们是个人物的
日子,那些当他们被爱、被尊敬和赋予荣誉的日子。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下去。听老人说
话你会感到他们非常令人厌烦。为什么你觉得他们烦人?为什么你觉得烦躁?因为他们一直
在重复过去日子的故事。他们总是在过去的好时光中开始。为什么好?为什么现在的日子不
好?没有老人会相信现在的日子是好的——他们始终在过去中,金色的过去,当事情像这样
或那样的过去的好时光。这不是事态怎么样的问题,或经济形势或政治形势的问题——没有
什么。他们年轻时所有的事情都是好的。他们被潮水淹没。有一次美国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
在退休之后访问巴黎。他30年之前曾经到过那儿。他的老妻也和他在一起。在巴黎观光了
两三天之后,他变得非常伤感并说:“我们等待着这一天,来巴黎看看,但没有什么和过去
一样了。”妻子笑着说:“一切都和过去一样,只是我们不年轻了,巴黎仍是一样的。”
    但现在其他河流处于秋天的潮汐之中。你的夏日时光来临了,当你老了的时候,巴黎怎
么能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呢?巴黎是象征着纵情欢乐的年轻人的城市。不同的城市呈现出不
同的季节:瓦腊纳西是老年人的城市,巴黎是年轻人的城市。巴黎放纵,瓦腊纳西隐退。在
印度,当人们行将死亡时,他们到瓦腊纳西去,住在那里并在那里死去——这是夏季,年长
者的城市。当你变老时,整个世界看上去也老了,行将死亡。但世界仍是一样的,只是你在
不停地变化。看,放下你的意念,那时你既不年轻也不年老,那时没有季节——因为内在最
深处的心灵是没有季节的,没有秋季,没有夏季,没有什么。它维持原状,它是永恒的。不
然,每当你的河流注入海洋时你的脸色变了,你将会变得忧伤——忧伤,并为过去的记忆所
拖累,回顾过去是因为现在没有将来了。一个孩子从不想过去因为没有过去。孩子只是鲜活
的——一张白纸,事情将被写上去但还什么都没写。他不能朝后走,他总是想着将来。
    问一个孩子,他总是在想怎么长大,怎么快快地长大,怎么变得像爸爸一样——他不知
道爸爸那里在发生些什么。爸爸处在什么麻烦之中,他不知道。他想变得强有力,健壮、高
大,快快长大成人。他想要奇迹发生——晚上睡一觉,早晨就长大和成长。每个孩子都向往
将来,在儿童时代向往将来,因为对孩子来说有广阔的未来。要活70年——以前没有生活
过。没有过去,那就是为什么孩子没有多少记忆。如果一个孩子生气,他马上就忘了;他马
上就会笑,因为过去没有多少东西能够成为一种负担。他不断地忘记过去因为他整个的能量
都在向未来运行;他不会回顾,没有孩子会回顾。一个处于青年时代的年轻人仍在现状之
中。他只是处于中间地段,他生活在此时此刻。没有必要到过去中去,因为现状是如此美
丽,他是如此地涨满了潮水,自我是如此高高在上,没有必要到将来去,因为将来不会比这
更好。
    一些古老的国家就像年老的人一样。例如,印度是一个古国,它总是想着过去,古代。
一些年轻的国家,比如美国,它生活在此时此地、此时此刻。再如中国。中国现在是个年轻
的国家——重新诞生,它展望未来,许多事情会发生,世界将马上会变成一个乌托邦。
    国家就像人一样运行。年轻人生活在现时,一切都那么好,没有什么可以更好了。但这
个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不久,过去的日子进来了,老人想念过去。意念或是在过去,或者在
现时,或者在未来,因为过去、现在与将来,所有这三者,都是意念的部分。它们不是时
态,而是意念的部分。但当你放下意念时你在永恒之中;它既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或将
来。你超越了这三者;那时,对你来说就没有季节。那时你在欢乐中忧伤,你在忧伤中欢
乐。那时你在年轻时年长,你在年长时年轻。那么你在死去的时候仍是个孩子,你在出生时
就是个长者。
    据说老子、庄子的前辈,他是生来年长的,有80岁,他在他母亲的子宫内等了80年。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据说他生来年长,带着白色的胡须,白色的头发——雪白的。这就是
事情的另一面。基督说:“如果你再度是个孩子你将进入神的王国。”这是一个方面。老子
有另外一面,他说:“如果你生来年长你已经进入。”但这两者是相同的——这是一个对于
意念来说很难领悟的问题:一个生来年长的人,当他死亡时将是个孩子。如果你出生时是个
孩子,你死亡的时候是老朽的。所以或者在你出生时年长——这是困难的,非常非常困难,
但有方法——或者死亡时变成一个孩子。但两者是相关的,因为生和死是一个循环。
    当你在这里死去,你在其他地方诞生。如果你能够在这里像孩子一样地死去——新鲜
的,没有负担的,天真的——你将生来年长。因为你将是如此有经验,你将是如此智慧,你
将是年长的。那就是它的意思——从第一刻起就是智慧的。如果你鲜活和年轻地死去,你将
生来智慧因为智慧发生在一个空寂和天真的头脑中。如果你生来智慧、年长,你将不会在每
个人都注定的庸常的愚昧中运行,你将保持鲜活,聪明。那时就没有死亡。
    所以一个智慧的人只出生一次,其他的许多世都是准备。只有一次,在他最后融入宇宙
之前,他会回来;在他进入涅槃之前,他只回来一次。
    如果你几乎像个孩子般死亡你将再次诞生,但你将像个长者般诞生。你将从第一天起就
是智慧的,那时将不再有出生,那时你实现了没有出生和没有死亡。
    望着汪洋大海,他回过神来对海神感叹道:“俗话说得对。听了许多道理,就以为他比
任何人都懂得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哪。现在我才亲眼看到了他们所说的浩瀚无边!”
    当你走近优越,当你走近一位道家时,只有那时你才意识到什么是智慧,什么是聪明,
什么是成熟,什么是开阔,什么是真正地有意识,完全的,完整的。当你走近一个开悟的
人,只有那时你才会完全地感觉到什么是活在当下。以前,你在梦里行走,在阴影之中,你
从未进入阳光,你从未在天空之下。你生活在黑暗的洞穴中,自我的洞穴。
    海神答道:“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语言不同。井里的蛙说的是井里的语言。
    你一定听说过这个故事:有一次海里的蛙来了,跳到井里。它与井里的蛙熟悉了,井里
的蛙问:“你从哪里来?”它说:“我从海里来。”井里的蛙问:“它比这口井还要大
吗?”当然它的眼里有怀疑,头脑中也有疑问:什么东西会比我住的这口井还要大呢?海里
的蛙笑着说:“这很难说啊,因为没有标准。”井蛙说:“那我给你些标准你就可以了。”
它跳到井底四分之一的地方,再跳到井四分之一的高度,说:“有这么大吗?”海里的蛙笑
着说:“不!”于是它跳到井一半的高度说:“有这么大吗?”海里的蛙又笑着说:
“不。”然后,它跳到四分之三的高度说:“有这么大吗?”海里的蛙还是笑着说:
“不。”随即它跳到整个井的宽度,整个的高度说:“现在你不能说不了。”海里的蛙说:
“你可能会感到伤害,我也不想冒犯你,但答案仍然是否定的。”于是井里的蛙说:“滚出
去,你这个骗子。没有什么比这口井更大的了!”
    每当你怀疑时,你身上就有井底之蛙在作怪。没有什么能够比你大,没有什么能够比你
高,没有什么能够比你神圣,没有什么可以比你圣洁。不!那就是你为什么不断地排斥佛
陀、基督;你只能这样,因为他们来自海洋。他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信息,而你有你固定的
标准。你不能对井底之蛙太厉害,因为它能怎么做呢?你只能有所同情;你不能太厉害因为
那就是它所知道的全部。它没有去过海洋,那么它怎么能相信呢?因此就有佛陀的慈悲。你
一直不相信他们,他们始终予以同情因为他们知道——你能怎么办?你这么长时间来一直生
活在井里。一只井底之蛙甚至也看天空,可天空也被它的井圈绕,这只是一个洞。就连天空
也没有它的井大,因为它不会知道它的井只是一个窗口,天空并不固定有窗上。但你站在窗
的后面。那时窗的框架就成了天空的框架,你认为:天空与我的窗口是一样的。这是每个人
所想的。
    佛陀不能做别的什么,只是慈悲。基督死在十字架上,他仍说:“神啊,饶恕这些人,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就是井底之蛙所做的。海里的青蛙一定在它的内心深处祷告:神啊,饶恕这只青蛙
吧,因为它不知道它在做什么,它在说什么。它说:“滚出去,你这骗子。你不相信我,你
一定有计划要欺骗我。我不能相信这样的荒谬——什么东西能够比这口井还要大。”
    海神答道:“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
    那就是为什么佛陀不能谈论他们所知道的,交流是不可能的。交流是不可能的,因为语
言不同;你有一种不同的语言模式。如果将它放在那个语言模式之中,那么大海就必须被放
在井里,但大海不会去,所以一切都变得虚假。那就是为什么佛陀不停地说:“我们无论说
什么,一旦说出来,它就变得不真实。”
    老子说:“真理是不可言说的,能够说的都不是真理。”这是问题——不是真理的问
题。是你的问题,你的井里的语言是问题,不是真理的问题。真理是可以说的,但必须有两
个佛陀来谈论它。他们不必谈论它因为当两个佛陀存在时没有必要说任何事情——他们显示
出来,他们就是真理。没有必要谈论。每当有必要谈论时问题出来了。
    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你能对一只蜻蜓谈论冰冻吗?
    蜻蜓生活在火中,你怎么能对蜻蜓谈论冰冻?冰冻从来不是为它存在的,火是它的世
界。你能够谈论火,你不能谈论冰。你不能说有些东西像冰一样冷。它不会相信你,因为对
它来说一切都是火。
    能把欢乐传授给你——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你吗?能把欢乐传授给你这只生活在焦
虑之中的蜻蜓吗?你怎么能领悟佛陀的清凉?你不能领悟。你怎么能领悟在佛陀的头脑中没
有念头在动,没有云?你不知道,你甚至没有看过一眼;甚至没有一刻思维的进程是停顿
的。你知道你的头脑像一片疯狂的云,你怎么能相信佛陀只是坐着,头脑中没有想法呢?那
是难以置信的。你生活在火中,佛陀生活在一个清凉的,非常清凉的世界之中。火和冰之间
没有桥梁。除非你变得越来越清凉,越来越清凉,否则你不能领悟。只有当你变得越来越安
静和清凉时,佛陀才变得可以以交流,不然一切都被错过。
    你能对一位哲学博士谈论生活方式吗?
    不可能!我告诉你有时你对一只井底之蛙谈论大海是可能的,对蜻蜓谈论冰冻也是可能
的,但对一个哲学博士谈论真理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因为井无论怎么小,它也可能是海洋
的一部分——至少水是海洋的一部分。火与冰无论怎么对立,它们是处在不同温度中的同一
种能量。
    热与冷不是两件事,而是同一种能量。能量成为热,相同的能量也能变成冷;能量是相
同的,温度不同。那就是为什么用只温度计你能衡量热与冷两者,因为能量是一样的。冷从
哪里变为热,你能精确地说出哪里吗?在什么温度上冷的不再是冷的而成了热的?你不能
说,这要看情况了。
    做一个简单的试验。放一只手,你的左手,在一个冰块上,你的有手临近一堆火。让右
手变热,左手变冷。然后把两只手放入一桶水中,告诉我它是冷的或热的。你将处于困境,
因为一只手说它是热的,一只手将说它是凉的。它是冷的。它是什么?冷或热?它们是同一
种能量的温度。
    所以甚至和一个井底之蛙也可能交流些有关大海的事情。如果那个传达的人真正有创造
力,他能够创造出交流的办法。那就是佛陀一直在做的,基督在做的——创造办法与井里的
蛙交流些关于大海的东西——因为只有一件事是共同的,水。如果有一件共同的事情,有一
座桥梁存在,那么交流是可能的。
    甚至与蜻蜓也能够交流一些关于冰的东西。即使我们说它不像火那么热,那么我们也已
经说出了一些有关冰的东西,当然是从反面说的。那就是为什么所有伟人的经文都是从反面
说的。它们不说真理是什么。它们总是说真理不是什么,只是为了使信息对蜻蜓有意义。所
以我们不能说冰是什么,但我们可以说冰不是火——至少这些是可以交流的。
    但即使凭借那种方式与一位哲学家谈论生活方式,或与一位哲学家谈论存在都是不可能
的。即使那位哲学家是一位存在主义者,谈论存在也不可能,因为在一个词和相应的现实中
没有桥梁。一朵玫瑰和“玫瑰”这个词没有任何联系,所有关系都是人为的。“Rose”这个
词,——R,O,S,E.——与Rose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联系的话,你可以把它叫做
gulab。世界上有300种语言,300个词称呼玫瑰,没有联系,一切关系都是人为的。冷与
热有关,井与海洋有关。它们的关系,尤论如何模糊,是存在的——真正的,不是人为的。
但是在一个词和现实之间没有联系,它们丝毫没有关系。所以你可以有你自己的词,一种私
人的语言,你可以把任何东西叫做任何名字。如果你喜欢叫它别的什么,玫瑰不会在法庭上
争斗。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的词比你的更正确,没有人能够证明,因为没有什么词是更为正
确或更不正确的——词是无关的,它们不是相关的。一个哲学家生活在词语中。哲学家是存
在中最虚假的东西,你越是变得富有哲学意味,你活得越少。于是你思考爱,你却从来不会
爱,于是你想有关神的事情,你从来不会变得神圣。于是你不断地谈论、谈论和谈论,你整
个的能量都浪费在文字之中,没有一刻进入存在。
    庄子说要警觉所有的哲学家,因为他们的基础是一样的——他们依赖文字。现实不是一
个词。进入真实——你是真实的,存在是真实的——进入真实。不要在你与现实之间制造堵
文字的墙,不然它是不可渗透的,你将被关闭在你的墙里。那时,再要从它那里出来几乎是
不可能的。
    不要当一个哲学家——每个人都是哲学家。要发现一个不是哲学家的人是困难的。有些
哲学家是好的,有些是坏的,但每个人都是哲学家。有些更具有逻辑性,有些较少,但每个
人都是哲学家。从羁绊中出来——这羁绊就是哲学。只有那时你进入了那真实的存在。
    庄子拿着竹竿在濮水边上钓鱼。楚王派出两位大夫带着诏书:我们特此任命你为国相。
庄子拿着钓竿,依然望着濮水说:“我听说有个神电,死了已经3000年了,被楚王尊为圣
物,用丝巾包起来,再装进一个珍贵的神龛里,放在庙堂之上。你怎么想?是放弃生命留下
一副神圣的骨架3000年来在敬香的烟雾中作为膜拜的对象好呢,还是像一只平常的龟那
样,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对于这只龟来说,”两位大夫说,“宁可活着在泥土里拖
着尾巴!”“回去吧!”庄子说,“让我留在这里在泥土中拖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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